32、第三十二章
青黛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，把银镯子藏好之后，正准备把衣服拿去清洗，可苏氏突然唤她去试新衣，青黛就随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了一边。
等再次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，青黛还蛮喜欢这条裙子的，害怕耽误太久，上面的茶渍难以洗干净。
青黛赶紧摊开裙子，往上次洒到茶水的地方一看，比茶渍更加显眼的，是两团深褐色的污渍。青黛把裙子拿到等下仔细观看，想弄清楚这是什么。
越看青黛的表情就越加凝重，一开始青黛还以为是茶渍发霉了，结果带到灯下一看，发现不像是霉菌，更像是铁锈。
而且这两团小小的形状，越看越像，手指印。青黛猛然回想起来，那日被茶水泼湿之后，钰娘把自己的裙子捏起来查看，似乎，就是铁锈的位置。
如果当时钰娘的手指上粘有铁粉或者铁屑，遇到茶水，之后经过几天的时间，的确是很有可能在裙子上留下铁锈的。
可钰娘的珍翠楼是做首饰的，有的都是金银，怎么会有铁呢。哪怕真的是有铁，那也是工匠的活，根本轮不到钰娘去碰。
青黛感觉总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，脑海中似乎飞快地划过了什么，可就是抓不住，青黛决定明天再去珍翠楼一趟。
第二天，青黛又去了珍翠楼，只是这次一进门就看见钰娘站在柜台后，“青黛，你怎么来了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现在陶婠和陶婳也安定下来了，我想送她们一人一样首饰。”青黛说出早就想好了的借口。
“那你好好挑一挑。”钰娘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。
青黛点点头，装作认真挑选收拾的模样，但是她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钰娘身后的珠帘上瞧。
“钰姨，你身后那是什么地方？”
“只是存放收拾的库房而已。”钰娘抬起手撩了撩耳后的头发。
青黛没有遗漏掉钰娘眼底的紧张，“我能不能去……”青黛边说边朝钰娘走起，就在青黛的手即将撩起那道珠帘时，突然被钰娘一把抓住了手。
钰娘微凉的手紧贴着青黛的手腕，青黛突然打了个激灵，“我来给你带路吧。”钰娘转头看向青黛。
钰娘说完就率先走在了前头，说实话钰娘会答应下来确实出乎了青黛的意料，毕竟青黛早就笃定了那道珠帘背后绝对不寻常。
青黛跟在钰娘身后，慢慢走到了珠帘后面，确实如钰娘所说的一样，是个库房，木架子上放满了首饰盒，都是客人订做的还没来取的收拾，还有一些贵重的，不适合摆在门面的款式。
除此之外，就再没什么特别的了，只能听见旁边打铁铺子传来的汉子的吆喝以及锤子重重敲打的响声。
从库房出来之后，青黛挑了一支镂空兰花银钗和一支三翅莺羽银钗，就向钰娘告辞，准备回食光馆了。
快要走出珍翠楼的时候，钰娘的声音从青黛身后传来：“你想看的都已经看过了，所以，不要再好奇，不要再继续打探，这样对你才有好处，青黛。”
青黛回过头去看钰娘，窗外的夕阳穿过窗户，钰娘温柔秀美的脸隐没在霞光穿过窗柩遗留下来的黑暗里，青黛只能看见她如星子般闪亮的眸光。
青黛回到房间，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裙子，虽然那是一间看起来普通的库房，可是当青黛站在里面的时候，能感觉到地面在以很微小的幅度颤动。
青黛本想脚上用些力，听听脚步声会不会不同，可是因为旁边打铁铺子的动静实在太大，所以没能听出什么差别。
想到打铁铺子的声音，青黛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想法，会不会打铁铺子的声音是故意的，故意用来掩饰什么声音，比如那间库房地下的声音。
青黛觉得自己大概抓住了其中的关窍，又想到了之前裴骁受伤的那一回，就是因为去了那家打铁铺子，也许裴骁知道些什么。
翌日裴展照例来拿信，青黛拿上了那条裙子，给裴展一起去了裴骁的住处。裴骁一打开门，看见站在门外的是青黛之后，就这么直直地看着，目光贪婪又炙热。
青黛看着他的眼神，只感觉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一半抚过皮肤，留下片片滚烫。青黛受不住了，清了清嗓子：“不让我进去吗？我有些事想跟你说。”裴骁这才像惊醒一般，连忙侧过身子，让青黛进屋。青黛一进来就绝对，这房间和裴骁给人的感觉一样，冷冷硬硬的。
青黛从苏氏给她缝的帆布袋中，拿出了那件带有铁锈的一群，递给了裴骁。裴骁愣愣地接过，手中柔软的布料，甚至还带着少女身上的幽香。
裴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中的轻纱，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烫。青黛是什么意思，为什么，为什么把她的衣裙给自己，她难道……
“你快打开看看啊。”青黛着急的催促声打断了裴骁走远的思绪。
“打……打开？”裴骁难得有些迷茫。
见青黛点点头，裴骁慢慢展开了手里的湘妃色齐胸瑞锦襦裙，只见裙摆上有两团深褐色的污渍，裴骁用指腹碰了碰，神色随即一凛。
“这是铁锈。”裴骁语气肯定，他抬头看向青黛，用眼神询问。
青黛赶紧把这铁锈是如何染上的，在把珍翠楼的异常以及自己的猜测都跟裴骁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青黛的一席话，给了裴骁太多的信息，打铁铺子的声音，王敬仁后花园的土，珍翠楼地面的颤动，钰娘手指上的铁粉。
前前后后捋一遍，基本上，裴骁已经把整件事的前后关窍想通了，只是还有一件事，裴骁要调查过之后才能明白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，帮了我大忙，等我确定了一些事之后，我会亲自和你说明。”裴骁看着青黛姣如明月的小脸。
青黛知道他要说什么，他的真实身份，他正在做的事情，如果事情顺利，那么这件事结束之后，就会统统告诉自己。
青黛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，她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了，可刚转过身，忽然感觉到裴骁的手钻进了自己的袖中，握住了自己的手。
青黛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，却被裴骁强硬地握紧，身后传来他的声音：“你，就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说？”
青黛回头看他，看见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期待，还有在他眸光中倒映着的小小的自己，笑了，他眼底绵绵的情意想一张网，几乎要把自己牢牢网住。青黛软着嗓子说：“望你，万事小心。”
裴骁觉得耳朵像被羽毛轻轻拂过，痒痒的，突然不敢看他，微微移开了视线，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慢慢不舍地松开了青黛的手，食指还好似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青黛纤细的手腕，惹来青黛的轻颤。
青黛觉得自己的手腕痒痒的，还热热的，回头暗暗瞪了他一眼，赶紧快步走了。裴骁紧盯着她离开的背影，想着她刚刚孩子气的一眼，整个人鲜活又娇俏。
裴骁知道，青黛对自己还有所顾忌，以她的聪慧，肯定也已经猜出了，自己的身份有问题，所以裴骁没有着急表明身份。
他想等事情完结，把一切都告诉她，以裴骁的身份告诉她，自己有多心悦她，而不是以孟扶远的身份。
裴骁有预感，事情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，裴骁从来没有一刻，像现在一样着急，他快要抑制不住心里汹涌的对青黛的感情了。
青黛走后，裴骁把裴伏和裴骁找来，跟他们说了青黛的发现，然后吩咐道：“立刻传信给裴二，让他仔细调查珍翠楼钰娘和王敬仁的关系，如果他们之间相识，那么我可以肯定，王敬仁为赫连珏私铸铁器的密室，不是在那家打铁铺子，而是珍翠楼地下。”
裴伏和裴展也十分激动，他们从盛京来到杏花县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，终于取得重大进展了。他们都清楚淮王是主子和圣上的心头大患，若能扳倒淮王，不仅是对圣上，对乾元，对百姓都是幸事。
两人赶紧领命，去联系裴二了。裴骁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，在上面画了打铁铺子、珍翠楼和县官府邸的地图。
之前裴骁看过从县官府邸运出来的湿土之后，断定王敬仁在挖密室，想把私铸铁器的地点转移到地下密室中。
现在裴骁改变了自己原先的想法，密室应该早就存在了，打从一开始，私铸铁器就是在地下密室进行的，所以明面上查不到任何痕迹。
而这次，王敬仁要修建的，是从县官府邸一直到珍翠楼中地下密室的密道，这样王敬仁就可以直接从自己的家中到密室，从而掩人耳目。
应该是自己这次为了从盛京脱身，用的遇刺的借口，让赫连珏和王敬仁放松了警惕，大胆行事，这才露出了马脚。否则以王敬仁这般谨慎多疑的人，断不可能如此行事，
看来，赫连珏着急了，这对自己和圣上来说，是件好事。他越着急，就越容易冒进，就越容易露出破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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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再次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，青黛还蛮喜欢这条裙子的，害怕耽误太久，上面的茶渍难以洗干净。
青黛赶紧摊开裙子，往上次洒到茶水的地方一看，比茶渍更加显眼的，是两团深褐色的污渍。青黛把裙子拿到等下仔细观看，想弄清楚这是什么。
越看青黛的表情就越加凝重，一开始青黛还以为是茶渍发霉了，结果带到灯下一看，发现不像是霉菌，更像是铁锈。
而且这两团小小的形状，越看越像，手指印。青黛猛然回想起来，那日被茶水泼湿之后，钰娘把自己的裙子捏起来查看，似乎，就是铁锈的位置。
如果当时钰娘的手指上粘有铁粉或者铁屑，遇到茶水，之后经过几天的时间，的确是很有可能在裙子上留下铁锈的。
可钰娘的珍翠楼是做首饰的，有的都是金银，怎么会有铁呢。哪怕真的是有铁，那也是工匠的活，根本轮不到钰娘去碰。
青黛感觉总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，脑海中似乎飞快地划过了什么，可就是抓不住，青黛决定明天再去珍翠楼一趟。
第二天，青黛又去了珍翠楼，只是这次一进门就看见钰娘站在柜台后，“青黛，你怎么来了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现在陶婠和陶婳也安定下来了，我想送她们一人一样首饰。”青黛说出早就想好了的借口。
“那你好好挑一挑。”钰娘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。
青黛点点头，装作认真挑选收拾的模样，但是她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钰娘身后的珠帘上瞧。
“钰姨，你身后那是什么地方？”
“只是存放收拾的库房而已。”钰娘抬起手撩了撩耳后的头发。
青黛没有遗漏掉钰娘眼底的紧张，“我能不能去……”青黛边说边朝钰娘走起，就在青黛的手即将撩起那道珠帘时，突然被钰娘一把抓住了手。
钰娘微凉的手紧贴着青黛的手腕，青黛突然打了个激灵，“我来给你带路吧。”钰娘转头看向青黛。
钰娘说完就率先走在了前头，说实话钰娘会答应下来确实出乎了青黛的意料，毕竟青黛早就笃定了那道珠帘背后绝对不寻常。
青黛跟在钰娘身后，慢慢走到了珠帘后面，确实如钰娘所说的一样，是个库房，木架子上放满了首饰盒，都是客人订做的还没来取的收拾，还有一些贵重的，不适合摆在门面的款式。
除此之外，就再没什么特别的了，只能听见旁边打铁铺子传来的汉子的吆喝以及锤子重重敲打的响声。
从库房出来之后，青黛挑了一支镂空兰花银钗和一支三翅莺羽银钗，就向钰娘告辞，准备回食光馆了。
快要走出珍翠楼的时候，钰娘的声音从青黛身后传来：“你想看的都已经看过了，所以，不要再好奇，不要再继续打探，这样对你才有好处，青黛。”
青黛回过头去看钰娘，窗外的夕阳穿过窗户，钰娘温柔秀美的脸隐没在霞光穿过窗柩遗留下来的黑暗里，青黛只能看见她如星子般闪亮的眸光。
青黛回到房间，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裙子，虽然那是一间看起来普通的库房，可是当青黛站在里面的时候，能感觉到地面在以很微小的幅度颤动。
青黛本想脚上用些力，听听脚步声会不会不同，可是因为旁边打铁铺子的动静实在太大，所以没能听出什么差别。
想到打铁铺子的声音，青黛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想法，会不会打铁铺子的声音是故意的，故意用来掩饰什么声音，比如那间库房地下的声音。
青黛觉得自己大概抓住了其中的关窍，又想到了之前裴骁受伤的那一回，就是因为去了那家打铁铺子，也许裴骁知道些什么。
翌日裴展照例来拿信，青黛拿上了那条裙子，给裴展一起去了裴骁的住处。裴骁一打开门，看见站在门外的是青黛之后，就这么直直地看着，目光贪婪又炙热。
青黛看着他的眼神，只感觉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一半抚过皮肤，留下片片滚烫。青黛受不住了，清了清嗓子：“不让我进去吗？我有些事想跟你说。”裴骁这才像惊醒一般，连忙侧过身子，让青黛进屋。青黛一进来就绝对，这房间和裴骁给人的感觉一样，冷冷硬硬的。
青黛从苏氏给她缝的帆布袋中，拿出了那件带有铁锈的一群，递给了裴骁。裴骁愣愣地接过，手中柔软的布料，甚至还带着少女身上的幽香。
裴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中的轻纱，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烫。青黛是什么意思，为什么，为什么把她的衣裙给自己，她难道……
“你快打开看看啊。”青黛着急的催促声打断了裴骁走远的思绪。
“打……打开？”裴骁难得有些迷茫。
见青黛点点头，裴骁慢慢展开了手里的湘妃色齐胸瑞锦襦裙，只见裙摆上有两团深褐色的污渍，裴骁用指腹碰了碰，神色随即一凛。
“这是铁锈。”裴骁语气肯定，他抬头看向青黛，用眼神询问。
青黛赶紧把这铁锈是如何染上的，在把珍翠楼的异常以及自己的猜测都跟裴骁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青黛的一席话，给了裴骁太多的信息，打铁铺子的声音，王敬仁后花园的土，珍翠楼地面的颤动，钰娘手指上的铁粉。
前前后后捋一遍，基本上，裴骁已经把整件事的前后关窍想通了，只是还有一件事，裴骁要调查过之后才能明白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，帮了我大忙，等我确定了一些事之后，我会亲自和你说明。”裴骁看着青黛姣如明月的小脸。
青黛知道他要说什么，他的真实身份，他正在做的事情，如果事情顺利，那么这件事结束之后，就会统统告诉自己。
青黛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，她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了，可刚转过身，忽然感觉到裴骁的手钻进了自己的袖中，握住了自己的手。
青黛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，却被裴骁强硬地握紧，身后传来他的声音：“你，就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说？”
青黛回头看他，看见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期待，还有在他眸光中倒映着的小小的自己，笑了，他眼底绵绵的情意想一张网，几乎要把自己牢牢网住。青黛软着嗓子说：“望你，万事小心。”
裴骁觉得耳朵像被羽毛轻轻拂过，痒痒的，突然不敢看他，微微移开了视线，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慢慢不舍地松开了青黛的手，食指还好似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青黛纤细的手腕，惹来青黛的轻颤。
青黛觉得自己的手腕痒痒的，还热热的，回头暗暗瞪了他一眼，赶紧快步走了。裴骁紧盯着她离开的背影，想着她刚刚孩子气的一眼，整个人鲜活又娇俏。
裴骁知道，青黛对自己还有所顾忌，以她的聪慧，肯定也已经猜出了，自己的身份有问题，所以裴骁没有着急表明身份。
他想等事情完结，把一切都告诉她，以裴骁的身份告诉她，自己有多心悦她，而不是以孟扶远的身份。
裴骁有预感，事情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，裴骁从来没有一刻，像现在一样着急，他快要抑制不住心里汹涌的对青黛的感情了。
青黛走后，裴骁把裴伏和裴骁找来，跟他们说了青黛的发现，然后吩咐道：“立刻传信给裴二，让他仔细调查珍翠楼钰娘和王敬仁的关系，如果他们之间相识，那么我可以肯定，王敬仁为赫连珏私铸铁器的密室，不是在那家打铁铺子，而是珍翠楼地下。”
裴伏和裴展也十分激动，他们从盛京来到杏花县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，终于取得重大进展了。他们都清楚淮王是主子和圣上的心头大患，若能扳倒淮王，不仅是对圣上，对乾元，对百姓都是幸事。
两人赶紧领命，去联系裴二了。裴骁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，在上面画了打铁铺子、珍翠楼和县官府邸的地图。
之前裴骁看过从县官府邸运出来的湿土之后，断定王敬仁在挖密室，想把私铸铁器的地点转移到地下密室中。
现在裴骁改变了自己原先的想法，密室应该早就存在了，打从一开始，私铸铁器就是在地下密室进行的，所以明面上查不到任何痕迹。
而这次，王敬仁要修建的，是从县官府邸一直到珍翠楼中地下密室的密道，这样王敬仁就可以直接从自己的家中到密室，从而掩人耳目。
应该是自己这次为了从盛京脱身，用的遇刺的借口，让赫连珏和王敬仁放松了警惕，大胆行事，这才露出了马脚。否则以王敬仁这般谨慎多疑的人，断不可能如此行事，
看来，赫连珏着急了，这对自己和圣上来说，是件好事。他越着急，就越容易冒进，就越容易露出破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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