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拐走了_小庶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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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拐走了

 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,七月一过,就迎来了八月。这些日,孟廷希也没闲着,每天忙着军营的事情,还得抽空置办置办他们的婚礼,小到窗花剪纸,大到发冠婚服场地,事无巨细,凡事请力亲为。算着这些日准备的,孟廷希估摸着,大抵能在中秋前置办完。翻过黄历,算过八字,他都计划好了,就把婚期定在中秋夜,在这个万家灯火,万家团圆的日子,也成全他个圆圆满满。握着新送来的凤头钗,联想到亲手为她揭开喜帕,簪上这钗子的画面,孟廷希觉得心里又是一番滚烫。今儿的她也是十分应景,孟廷希回到家里时,她正坐在窗下刺绣,余晖寥寥洒在她的发梢,有些婴儿肥的下颌暗影斜斜,一猫,一妻,从他这视觉看过去,只觉美得好似一幅古画。又是心动的一天。孟廷希失神的走向她,然而,她手里那刺绣…“你见谁会把野鸡绣在帕子上的。”

  林隐:“!!!”

  “这是鸳鸯,鸳鸯!”

  林隐气得一把抢回绣绷,“你瞧,河,水草,鸳鸯,鸳鸯戏水你懂不懂!”

  “你家的鸳鸯长这样,还鸳鸯戏水,我瞧分明是小鸡啄米。”

  然后,下一刻,孟廷希就被无情的丢了出来,砰一声,房门稳当当往他眼前一摔。孟廷希:“……”又是惨遭冷落的一天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把他的话往心里去了,自那以后,那绣品她是越看越觉得奇怪,看着看着,她都不知道要如何下手了。“果真像野鸡吗?”

  深夜里,她举着绣品喃喃自问。对比了下旁人的鸳鸯绣品,她又开始说家里这些样式不够,叫白露再去备些来,美名其曰:看多了,自然就会了。白露觉得挺无奈,为着这鸳鸯也不知费了多少事,买了多少样式,废了多少帕子多少丝线,可主子总是不满意。能满意吗,从未拿过针线的人,能绣出雏形已是不易,偏还要求高,主子要求高也就罢了,爷还要跑来凑热闹。然后,当天夜里,美人榻上就多了好些手稿,林隐就趴在那一张一张的看,仔仔细细的琢磨。然而,鸳鸯戏水她还没学会,另一事又接踵而来,只是,她怎么也想不到,这次的事情竟会来得无措,竟是将她从九天之上直接踩入泥潭。因说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快,很快就要到中秋了,时间越发紧迫,孟廷希放在婚礼上的心思也越发重了。不过,紧迫归紧迫,未免被她过早察觉出来,能更好的给她一个惊喜,这些日,或早或晚,他都会回家陪陪她,有时是陪她下下棋练练字,有时就是和她单独的待一会,听她软绵绵的撒会娇,但不论做什么,他都不忘要问她几遍,可真心跟他,会不会哪天就不要他了,日复一日,天天如此。林隐呢,心情好了就认认真真的回答他,给他一个两人都喜欢的答复。有时候烦了就索性一抱枕砸过去:“能不能问点别的!”

  但每每之后,她显然会心情大好。她好,他就好。想着她这些日,被他逗得开心了,她就像个小软猫似的,窝在他怀里笑得肚子疼,被他惹火了,又会立马炸毛的连名带姓的叫唤,“孟廷希!”

  。那气势,堪比河东狮吼,不过,还蛮好玩。他忍不住笑了又笑,抬头间,好似天空都明亮了几分。到了十四这天,也就是中秋夜的前一晚,婚礼现场终于布置完成。为了给她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,他并不打算在家里置办,而是聘了船队,是为同舟共济,终老一生之意。孟廷希都想过了,等明儿太阳一落,接了她来之后,要先向她郑重作揖,不过,这次可不能再像常日间那样潦草的问她愿不愿跟他了,可得学着文人的样子,问得正派些。等她应了,他便牵着她上主船,沐浴更衣,换上他亲手为她准备的婚服,吉时一到,他会带她出来敬天地。也无需请何宾客,全城的人皆是他们的宾客,届时,等礼节一成,炮仗响起,便以两翩轻舟为引,满河花灯作伴,带着红绸通天的喜船迎着月光缓缓前行,护城河畔两边定是人声沸鼎,在这样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喜庆滋味之下,他们要做的,便是撒不完的糖果红包,敬不完的酒和听不够的祝福的话。一场婚礼,自然少不了席面,等宾客吃饱喝足,自然也少不了闹洞房,大喜之日,他也不怕被闹,到时,他还得闹她呢,如之前所想的,等饮下合卺酒,他便将那纸婚书呈上,叫她在众人面前签下,叫她在众人面前认了,此后她便是他的妻。是了,自明儿起,她便是他的妻了。可是,近在迟尺的等待总是这样漫长啊,这晚孟廷希算是彻底失了眠,因为他一闭上眼就忍不住要去幻想,想她明儿见到这些,见到每件每物皆是他精心准备时,她得感动成什么样,想她团扇揭开,那小脸蛋得红成什么样,想她烈酒入喉,再看向他时,眼里会多出几分浓情,等事成之后,北疆会将他们这段佳话流传多久。想啊想,他又忍不住去想有朝一日的儿女绕膝,儿孙满堂,是了,从前都是她念着要他给她一个孩子,自明儿,她堂堂正正成了他的妻的那刻起,他定要成全她个儿孙满堂,叫她活到老生到老,生到她腿软,生到她求饶。但这想法刚冒出个头,他又觉得他有些无耻,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,怎么就舍得叫她无休无止的遭这份罪呢,做人不能贪心,一儿一女,一夫一妻,就够了。深夜里,他又翻了个身,望着窗外透进的几分冷白月光,他心里的遐想越发不受控制。想了又想,他笑了又笑。好容易熬到了天亮,他起了个大早,却不似往日那般去主屋看看她,而是一早就出了门,只因说听闻吉时之前未婚夫妇碰了面会惹得红娘不悦,从而引发日后夫妻感情不顺,其实,正如他所说,孟廷希并不是个迷信的人,更不会是个相信鬼神之说的人,但有关她的,如今,却也是不得不信了。所以,他收了最初想要头天晚上接她去城楼看尽夜间繁华,到第二日相守看着日出东升的想法,也收了驾坐高头大马,胸挂红花,穿过熙熙攘攘街道,一边像街巷阁楼围观路人拱手道谢,一边亲自迎着他的阿隐一路往前的打算,他想,要想一生顺遂,还是要遵照当地民俗的吧。到时,等吉时一到,着人去接了新娘子来,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儿拜了天地、共饮合卺酒便也算圆满了。这样想着,孟廷希心里越发盎然。然而。两个时辰后。“吉时到——”一声指挥落地,船帆迎着日头缓缓撑起,与此同时,炮仗锣乐齐齐响起,红绸铺天盖地的大片撑开,为街道盈盈添出喜路两条。接亲队伍迎着一片震天鞭炮声,和呛人青烟渐行渐远,再次回来,不见新娘子,却只见白露哭得满眼通红:“奶奶、奶奶她不见了!奶奶被拐走了!”

  那天傍晚,孟廷希几乎是趔趄着跌进了孟家的门槛,他把家里每个房间找了个遍,下人都拎出来审了个遍,在确信她不见了的时候,他几近崩溃。但很快,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他一遍遍的去想,身为医官,他自来克己本分,而她,一个养在深闺,甚至连外头的人都不认识几个的小小妇人,怎么也不会得罪什么人,引来仇家。思及至此,却也不知忽然想到些什么,孟廷希当即精神一震,立马策马去了城郊。半柱香后,他在郊外翻身下马,借着盈盈月光,他很快找到了那天为阿隐挂起的经幡。不过此次前来,他完全不似上回那样敬畏,而是一来便极有目的的顺着纤绳看了个遍。找着找着,他忽然一顿,——果真,在最为顺手的位置,经幡少了两片。而在他定下经幡的树下,是书信一封。信封刚被拆开,就啪嗒掉出一支钗子,前几日,他亲自给她簪过的兰铃钗子。一阵心悸用上喉间,孟廷希几乎是颤抖着手将信纸摊开,上面却只寥寥几字:该回家了。当天夜里,孟廷希就出了北疆城。不知路途多远,究竟奔忙了几个日夜,他只记得这一路来,穿过数座城池山水,生生累死了三匹烈马,赶到苏州的时候,已又是一个深夜。马儿最终在一家遥遥不见尽头的大院门前停下,云雾升腾,牌匾之上,赫然是“孟府”二字。往这块熟悉又陌生的匾额一眼而过,他甚至来不及去作何感想,翻身下马后就径自上了石阶。“滚!”

  厉声喝退上前来的小厮,孟廷希大步跨进府门。然而,下一刻,他突然身形一顿。“仲文——”深沉而稳重的声音一落,迎面走来的,是一个妇人。这人打扮极其简朴,头上不过两支碧玉簪,身上也是最为常见的妇人格调装束,但她身形崭崭,那双眼睛犹如寒冬夜一般,冷厉之意却又不似那样显而易见,反是深深藏在岁月细纹之下,叫人瞧着,便有种莫名的压迫感。便是如他,在那片悠长又冷然的注视下,也不禁退了半步。她就势缓步向前,最终在孟廷希身三步之前一定,“怎么,几年未见,便是生疏了不知如何开口,竟也不打算去见见先长吗?”

  说完,她将黑布一揭,现在他眼前的,赫然是一块牌位,牌位之上,字字明晰:长子孟靖元之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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